图片来源@视觉中国
文 | 未来商业观察
两年前爆火的付费自习室,经历疫情洗刷,还是一门好生意吗?对25岁的酱酱子来说,答案是肯定的。
酱酱子是一名付费自习室的合伙人,也是受全球疫情影响,滞留国内的马来亚大学MBA在读硕士。
今年10月,酱酱子和朋友看到付费自习室模式,经过一番调研,这两个95后女孩决定入场。
事实上,早在2019年,付费自习室便已在北京四处开花,最火的一段时间里,北京每天都有一家付费自习室开张。而在北京之外,沈阳、西安和成都也有近60家付费自习室。
酱酱子将她的“酱乎空间”,开在了望京SOHO附近的麒麟社。望京SOHO以三栋山峰形写字楼著称,聚集着无数白领,成为付费自习室巨大的潜在用户池。
酱酱子也证实了这一点:来到“酱乎空间”上自习的人,大多是在望京SOHO上班的白领。不只望京,中关村、大望路这类白领聚集地,都分布着大量付费自习室。
笔者走访了几家付费自习室后发现,在取消996加班制度,互联网行业大幅裁员,反内卷文化盛行的当下,有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付费自习室,在新的隔间内静静自卷。
当职场减速,学习便开始流行,被当成抵抗焦虑的利器。但学习,真的有用吗?
愿为氛围付费的人
去付费自习室学习的习惯,思杨已经保持了近3年。
2017年,刚刚毕业的思杨,进入一家主做数通领域的公司上班。“想学的东西太多了”,他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,每个周末拿出一天时间提升工作技能。
2020年,疫情的袭卷,“最严重的时候,自习室只有管理者和我一个人。”思杨说道。
11月的上午9点,26岁的思杨走出家门,穿过几条马路,拐进一座位于北京广顺南大街的嘉美中心写字楼。写字楼的七层,隐藏着一间名为“飞跃岛”的自习室。
走进自习室,浅灰色的吸音地毯,暖黄色的灯光和静谧的氛围,能让人瞬间沉浸下来。为此,今年8月思杨办了一张小时卡。在这里,每学习一个小时要花费6元。
像思杨一样,花钱买学习氛围的人不在少数。
即便是工作日,来飞跃岛学习的人依旧不少。他们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,埋头在一平米见方的书桌前学习。“飞跃岛自习室”的管理人员小文告诉笔者,“来这里学习的人,大多是考研和考公的。”
自习室用户李唯提到,2019年因为考研需要,他曾在中关村附近的一家付费自习室,花费400元办了一张月卡。但在考研失利走上工作岗位后,李唯仍会去自习室“充电”,因为“很享受学习氛围”。
有考研计划的刘洋也很认同这一点。坐在自习室里,周围的人都很拼,让人感觉回到了大学自习室,自己也能快速进入学习的状态。
学习者对氛围的在意,并不是一个伪需求,如今“陪伴学习”直播的火爆也指向这一点。
在B站搜索“陪伴学习”,直播间的数量多到划不到头。这样的氛围学习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,但知乎用户“石头臼子”坦言,“看着别人正在学习,我才更容易开始自己的工作。”
而学习直播的氛围,终究依赖人的状态。白领陈斐也曾短暂地当过学习主播。像其他主播一样,她会把每天的时间表打在屏幕上,“但对我来说会很难受,严格按照那个去学很难。”
一个月后,陈斐的粉丝已经涨到了1000多人,最高观看人数达到400左右。在新人主播里,这算是比较不错的成绩。但是,她还是决定不播了。
随着粉丝量的上涨,陈斐越来越在意网友的评价,“只要有人评论我就会忍不住去看”。督促变成了约束。为了被人喜欢,陈斐自觉“多少会有点做作”。
陈斐面临的问题,并不是个例。
知乎匿名用户曾吐槽自己做学习主播的经历,“做直播真的很麻烦,每次把书、笔记、文具摆好,设备架起来,找到合适的角度,同时自己再观察下角度是否合适等等,这些就要花费将近半个小时时间甚至更久。由于是直播,自己会盲目重视进度。”
为了自律而开始的直播,逐渐背离了初衷。而观看直播的人也发现,屏幕中的学习氛围极为脆弱。
于是,当疫情不再严重时,人们再次回到了那个灯光微亮的隔间,寻回熟悉的氛围感。
被危机追赶的人
1992年出生的陈斐,在工作几年后,还是决定考研。
和大多数河北人一样,大学毕业后陈斐就来到北京。她就职于一家做电动平衡车的私企,主要负责研发工作。
在同龄人中,陈斐的薪资还算可观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,陈斐意识到,研发能带给她的发展空间有限。而考研这条独木桥,已经算得上是一条捷径。
陈斐决定考研的2020年,中国正迎来了史上最难毕业季,有人选择考研,暂避浪潮,而更多的人将涌向职场。与此相对应的是,企业大幅裁员,经济下行压力增大。
对生活的危机感,是学习最大的驱动力。
29岁的李乐也有同样的困扰。早在2019年,在线教育就传达了危险的信号,能拿到的投资越来越少。而具体到员工头上,厕纸变薄,年会会场等级下降是个征兆。
李乐开始学习雅思,万一被裁员,可以去国外读个研究生暂避风头。
危机感如同一场大型流感,在一线城市的职场流转,无关性别,不分职业。
从事财务工作的人,担心工作简单繁杂,人工效率低,最终被人工智能替代;北漂的程序员,奋身一搏,只为给未来多备下一条后路,而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。
相比而言,陈斐幸运得多。
2019年10月,陈斐刚刚迈入婚姻,没有育儿的压力。因为是亲戚的房子,陈斐可以以低于市场价的房租,住在回龙观的一间二居室。
陈斐打算报考北京航天大学计算机专业,因为是跨专业考研,陈斐给自己留足了一整年的备考时间。今年12月,她将与457万考研大军共赴考场。
去年,这个数字还只有377万。
相信学习的人
2021年年初,坚持去自习室学习的思杨,在公司实现升职,有了自己的团队,他谦虚地说,“就是个初级管理者”。
而思杨的自学习惯,没有因为升职而止步。带领团队后,思杨发现自己的演讲能力很差。
在一次年会上,领导让思杨上台演讲,而这个戴黑框眼镜,说话温声细语的男生,上台后更是腼腆紧张,怎么看都没有团队领导的样子。
思杨是学习的收益者,这次他打算进一步充电,他对比了多家口才演讲培训学校,决定了一家,报名咨询。
在咨询伊始,一张带有性格色彩测试和8个问题组成的“口才测评表”摆在思杨面前。和销售顾问进一步沟通后,思杨当场报了名。
上一课时的“当众讲话”课程,思杨要花费近190元。
在思杨结束课程的几个月后,销售顾问石博依旧对这个礼貌上进的男孩有印象。不过,这样的人石博也接触过不少。他理解他们:“当你身处这个焦虑的环境,你一定要做点什么”。
如今越发红火的自习室、培训班,就是承载人们焦虑的备战间。
2019年9月,荣富国创办“飞跃岛自习室”的时候,据他观察整个北京“大概有十家左右”。看准了应试教育下,考研、考公的火热市场,荣富国预测付费自习室是个不错的项目。
但荣富国告诉笔者,“这个行业最大的问题是时效性很强”,像思杨这样长期到自习室学习的人是极少数。对于大部分人而言,自习室仅仅是一段时间内的需求。
更何况,自习室的价格并不便宜。据《艾媒咨询》一项关于付费自习室的调查显示,49%的付费自习室每日价格在50元以上。有人体验几次后,直接称其是“智商税”。
长期主义是艰难的,真正通过学习改变生活的人或许更少。但这却是职场寒冬之中,普通人少数能做的事情了。
在《一条》的一次采访中,有人说,学习是其对抗泯然众人的虚无感的一种方式。但也有人将学习看作赌局:
“学习确实不一定有用,可是你说我没背景没资源,我还能做什么?这种事儿就怕个万一,万一有用呢?”
荣富国将第三家“飞跃岛自习室”,开在了望京小街附近,不远处矗立着三座山峰形状,常年灯火通明的望京SOHO,一公里外的地铁站,年轻人步履匆匆,两点一线。
夕阳橙红色的光线落在远处的枯树上,北京冬日的街道干净敞亮,但略显萧条。那是下午四点,写字楼中的年轻人还在疯狂敲打着键盘,自习室里的人则埋头苦学。
结束采访的那天,演讲培训的销售石博告诉笔者,在结束学习后,很多学员还会回来坐一坐。“在这个环境中,会更有动力和目标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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