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的话:
在这个疫情依然飘荡不去的虎年春节,有人跨越千山万水回家,也有人因为各种无奈就地过年;有人热情拥抱家的烟火气,也有人面对矛盾和隔阂而迟疑不前。
「家」有很广阔的含义,我们选取了一些关于「家」的电影,关于乡愁和归属,关于希望和漂泊,也关于人间的疾苦和深情,希望在春节给予你一份陪伴。
欢迎大家也来推荐你们的春节电影。
接下来要介绍的七部电影,都不是当下最时兴的,也不一定是最经典的。
但其中的人生百态、社会万千,那些被希望与失望所笼罩的人,总会触碰到我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相信在酸涩和感动之后,将有一股力量缓缓充盈胸膛。
「饮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」,李安《家庭三部曲》之一《饮食男女》,在家庭的外壳下,讲述了世代隔阂与人之欲望。
老朱是一位退休中国菜厨师,他的妻子早逝,他一手将三个女儿拉扯成人,分别是化学老师家珍、航空公司高管家倩、大学生家宁。为了维持感情,老朱要求女儿们周末回家吃饭。
但每周日的费心维系,没有让这个家变得更好,每个女儿乃至老朱,都有各自的感情世界和秘密心事,彼此的隔阂让饭桌难以成为交心的地方;味觉的丧失和多年好友老温的离世,更令老朱颇受打击。
老朱和女儿们最终的选择,都和他们给人的最初印象很不相同,周日聚餐也自然而然地冷清下来,但他们都从心所欲,正视了平静水面下尴尬的暗流,回归了饮食男女的本质。
「其实一家人住在屋檐下,照样地可以各过各的日子,可是从心里产生的这种顾忌,才是一家之所以为家的意义」,老朱在宣布他「石破天惊」的黄昏恋前这样说道。
如果仪式和情面已经是食之无味的负累,不如坦诚地揭下彼此间的隔膜,让酸甜苦辣咸皆在口中四溢,亲情反而更为细水长流。
这是一部集合了赵本山、宋丹丹、郭德纲、胡军、午马、廖凡等演员的中国公路片,讲了一个「背好友尸体回乡安葬」的故事。
老赵是个五十多岁的农民,他南下深圳打工,因好友老刘死了,不得不走上背对方尸体回家安葬之旅,是为「落叶归根」。
虽然故事的开端听着有些奇异,但造就了一趟有笑有泪的难忘旅程。
因为种种变故,老赵换了大巴、手推车、货车、轮胎等交通工具,更多是将老刘放在背上徒步前行。而死去的老刘也被伪装成醉鬼、稻草人、心脏病患者,上演一幕幕啼笑皆非的场景。
在坎坷的路途中,老赵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中国人,重情义的劫匪、深陷情伤的货车司机、策划假葬礼的孤独老人、骑车去西藏的年轻人、山间养蜂人、拾荒妇女…… 人生百态尽数呈现。
最后,老赵还是将老刘火化,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他的家乡,那里却已经拆迁了。老刘家旧址的门板上,写着老刘儿子的留言。
片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,是老赵躺在为老刘挖好的坑里,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。
「我想要有个家,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,在我疲倦的时候,我会想到它」,对于历经苦难的人来说,落叶归根是道不尽的乡愁,是对安宁之地的魂牵梦萦,也是朴素心灵的相互理解。
这部纪录片讲述了一个公益儿童棒球队的故事。
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困境少年,一部分来自贫困家庭,一部分是孤儿,被选进北京市郊的「强棒天使」爱心棒球基地,跟着七十多岁的教练「师爷」从零开始学习打棒球。
主角是马虎和小双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少年,他们是基地六十多个少年的缩影。马虎以「刺头」状态闯进了基地,天天打架干仗;而「老球员」小双心思敏感、表情温文,擅长看人脸色。
这并不是一个热血体育纪录片,它重点展现了贫困儿童教育和生活的各种困境。
冬天,孩子们的手上长出冻疮,不时喊冷,基地被要求限期搬离;球队赴美参加世界级少棒比赛,惨败于「到处都是棒球场」的对手;因为缺少替补,小双负伤依然挥棒,后来承受不住压力决定离开基地……
他们不一定能打出成绩,但如果他们不打球,改变命运的可能性或许更小。棒球给了他们生存的能力和尊严,「现在因为棒球,他们有了家,一个新的家庭」。
印象最深的两个地方是,马虎负气说「我以后都不坐飞机了」,下一个镜头是塑料袋在高空飞过;小双站在松树下,向杂草堆中背对他抽烟的大伯喊道「你不能扔下我不管」,而后挤出天真的笑容。
好在《棒!少年》并不是他们的结局,人生还在现实继续。
小双回来了,马虎当主力了,女子棒球队也组建起来了,宣传词「叫板命运」是进行时态,就像爱唱歌的马虎唱起张震岳的《再见》:「我不能答应你,我是否会再回来,不回头,不回头地走下去。」
这是一部以真实家庭生活为背景的纪录片。15 岁离家、在异乡漂泊多年的导演陆庆屹,以贵州南部小城里的父母为主角,在连续的四年春节里,记录了他们的美丽日常。
父亲是兴趣广泛的退休物理老师,养鱼种花养蜂,也会五六种乐器;母亲在当地是很有名的歌手,经常露出笑容,也会突然流下眼泪。
在如诗如画的慢图景里,他们上山打蕨菜、做熏肠腊肉、奏乐唱歌、学用电脑、回忆往事,迎面疾病丧葬、团聚离别,年年等待燕子归巢。
人与自然、人与人、人与时间的关系,都被温柔的笔墨记录了下来。就像导演陆庆屹的豆瓣名「起床、吃饭」,电影不刻意渲染悲喜,只是如实呈现,但悲喜就在其中。
导演一家都有着用影像记录生活的习惯。家里保留着十几年前的陈旧影像,电影部分片段由父亲拍摄和剪辑,母亲也会在每年春天到县城请照相馆帮家里人拍照。
这是一个普通而又不典型的家庭,他们真的「活」出了一种生活。
这部电影讲述了一个钢琴天才传奇的一生。
他在豪华邮轮上出生,被一位黑人烧煤工在 20 世纪的第一天捡到,因而有了「1900」这个名字。养父在他八岁那年因意外去世,他无师自通学会钢琴,为船上来来去去的富人穷人演奏音乐,渐渐声名大噪,爵士乐鼻祖上门找他挑战亦大败而归。
这个故事最神奇的地方可能在于,从 20 世纪的第一天到二战结束,1900 从未下过船,虽然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,也曾爱上一个女孩,为此动过下船的念头。
船对于世人来说,是连接两块陆地的工具,也是一个单纯的乌托邦,海洋上的娱乐或者海水本身的怒吼,是他们漫长陆地生活里的短暂慰藉。
陆地才是大部分人的家,那里有太多的城市、太多的人、太多的竞争、太多的变数。有人抵达了欲望和梦想的彼岸,更多人被生计和虚荣心所困,既坚持不了最初的梦想,也看不到努力的尽头,往往只能勉强谋生。
但 1900 不一样,他的价值观和陆地不相容,音乐对他来说不是谋生手段,海洋和船舶是他的家。
他喜欢观察岸上的风景,像写诗一样描述它们;他留意到了喇叭手为争取上船资格而进行的精彩演奏,高兴地为他鼓掌;他善于观察每一个船上的人,从表情看出他们的故事。
他不喜欢众人大喊「America」后作鸟兽散,不喜欢战争这类无谓且不幸的纷争,不喜欢人们永远在夏天期待冬天、在冬天渴望夏天,更不喜欢从阶梯上看不到城市的尽头。
是 1900 拒绝了陆地,还是陆地拒绝了他呢?我认为两者皆有。他没有什么需要在陆地争取的,甚至可能因为陆地失去原有的东西,所以他选择和船一起死去。
正如片名明示,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家庭形式,他们一家人游走在贫困和违法的边缘。
家庭六名成员都没有血缘关系:工地临时工阿治、阿治妻子信代、被儿子儿媳抛下的老奶奶初枝、初枝前夫的孙女亚纪、曾被父母遗忘在车里的男孩祥太、被亲生父母虐待的女孩由里。
原生家庭不幸的众人,因为利益和亲情聚在一起,靠奶奶的养老金和偷窃生活用品勉强度日。
确实有很多美好的时刻,他们一起仰望烟花、一起去海边玩耍,阿治教给祥太泡面加可乐饼的吃法,信代抱着由里说「真正爱你的人不会以爱为借口打你」。
但温情不是一切困局的答案。他们同样做了许多违法的勾当,将奶奶埋葬在房子下面并继续诈领她的养老金,还对孩子说「只有没法在家学习的孩子才会去上学」。
最终祥太被警察拘留,牵连出了这个家庭的所有真相。信代揽下诱拐孩子、遗弃尸体等罪行锒铛入狱,小偷家族也随之瓦解。
家庭是什么,血缘是什么,维系家庭的核心凝聚力又是什么?信代曾感叹「像我们这样家庭的人,不应该会爱别人的啊」,但谁又说得准呢?个人的作恶和抱团取暖的温情确实存在,社会的习得性冷漠和救助机制的失职也值得反思。
更绝的地方则在于,祥太坦言自己是故意被警察抓住,不论这是真话,还是为了让阿治减轻愧疚,都折射出了这个临时家庭的复杂底色,他们身上没有非黑即白。
这部由陈可辛执导、1996 年上映的经典电影,不仅讲了一个跨越 10 年的爱情故事,更展现着时代的变迁和命运的浮沉。
1986 年 3 月,正值改革开放大潮,黎小军告别女友小婷,从天津来到香港讨生活,在麦当劳与从广州到香港打拼的李翘结识。因为共同喜爱邓丽君,两个孤独的异乡人在相处中萌生了真爱。
在钢铁丛林奔命之余,他们在单车上唱起邓丽君的《甜蜜蜜》,在跨年夜一起吃饺子,在新年第一天互道吉祥话。
「我来香港的目的不是你,你来香港的目的也不是我」,世事难料、生计艰难、理念不合,黎小军依然娶了小婷,而李翘跟着黑社会老大豹哥离开香港。期间见面又分离,1995 年邓丽君去世那日,二人在纽约的橱窗前重逢。
1986 到 1995 年,香港发生了太多的事,这些事或多或少反映在了努力生活的小人物身上。不仅是主角二人的十年漂泊,豹哥的荒诞结局、小军姑母的痴念也隐喻着时代。
贯穿电影的邓丽君更是一种象征。无根鸟怀着对未来和身份的迷茫四散各地,这位东方美人温婉俏丽的歌声,跨越着文化和地域的隔阂,总能在某些瞬间唤起所有人的乡愁和共情。
最后,在新的一年,将《甜蜜蜜》的吉祥话送给你:
新年进步、恭喜发财、一帆风顺、身体健康、事事如意、龙马精神、如意吉祥、大吉大利、万事顺意、友谊万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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